《吴梅词曲论著四种》:一位“曲学泰斗”为词曲搭的“千年骨架” | 爱阅读
《吴梅词曲论著四种》:一位“曲学泰斗”为词曲搭的“千年骨架”
一、书籍基本信息:近代曲学的“百科全书”与“精神灯塔”
《吴梅词曲论著四种》是近代著名词曲学家、教育家吴梅(字瞿安)的经典学术合集(初版于1930年代,后经整理收入《吴梅全集》),收录《顾曲麈谈》《曲学通论》《中国戏曲概论》《元剧研究》四部代表作,近80万字。这部书诞生于清末民初的“新旧文化碰撞期”——吴梅既深耕传统曲学(遍校《元曲选》《六十种曲》等典籍),又引入西方戏剧理论(参考亚里士多德《诗学》、王国维《宋元戏曲考》),用“旧学根基+新学方法”,为词曲学搭建了一套“从历史到理论、从创作到表演”的完整体系。它不是“零散的笔记”,而是一部“词曲学的百科全书”;不是“高高在上的理论”,而是一位学者“为词曲立传”的赤诚之作。
二、核心价值:从“零散知识”到“系统体系”的“曲学筑基术”
很多人对词曲的认知停留在“背名句”“看戏文”的阶段,但吴梅的《词曲论著四种》核心价值在于:教会读者用“系统思维”理解词曲——它不是“文人消遣的玩意儿”,而是一门融合历史、音乐、文学、表演的“综合艺术”;它的每一次演变,都与时代的风云、社会的变迁紧密相连。
比如在《元剧研究》中,吴梅没有停留在“关汉卿是元曲四大家之首”的笼统结论,而是用“社会史+文学史”的双重视角,还原了元杂剧的“诞生密码”:
经济基础:元代城市繁荣(大都、杭州的“瓦舍勾栏”),市民阶层壮大,需要“通俗且有共鸣”的娱乐形式;
文化碰撞:蒙古族统治下,汉儒“学而优则仕”的路径被阻断,文人转向“书会才人”(编写杂剧的民间团体),用“戏剧”寄托“济世情怀”;
艺术融合:元杂剧吸收了宋金杂剧、诸宫调、南戏的音乐元素(如“宫调”“曲牌”),又融合了唐传奇的叙事技巧,最终形成“四折一楔子”的固定结构。
这种“从现象挖本质”的解读,让读者突然明白:为什么关汉卿的《窦娥冤》能“感天动地”?因为它不是“文人的独白”,而是“一个时代的集体呐喊”——元代的吏治腐败、百姓疾苦,都藏在“六月飞雪”的夸张情节里。
对今天的我们而言,这种价值更具现实意义——当“非遗保护”“戏曲传承”成为热点,吴梅的“系统思维”提醒我们:传统文化的“活”,不在“复制粘贴”古人的形式,而在“理解其内核”的基础上创新。词曲学的“骨架”(历史脉络、理论体系),正是我们“激活传统”的“钢筋”。
三、内容亮点:从“曲牌考据”到“戏剧精神”的“显微镜式”深耕
吴梅的考证与分析,像一位“曲学解剖师”,总能在最普通的“曲牌”“唱词”里挖出“文化的基因”。书中最让我惊叹的,是他对中国词曲“音乐性”与“文学性”关系的精准把握——那些被我们忽略的“平仄”“押韵”“宫调”,在他笔下成了“词曲的灵魂密码”。
我印象最深的是《顾曲麈谈》中对“曲牌”的考证。曲牌是元曲的“音乐框架”(如“端正好”“滚绣球”),但传统研究多停留在“名称罗列”,吴梅却翻遍《中原音韵》《太和正音谱》等典籍,结合元杂剧文本,还原了“曲牌的演变史”:
早期曲牌(如“仙吕·赏花时”)多来自民间小调,语言直白(“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,盖世界浪子班头”);
元代中后期,文人介入创作(如关汉卿、白朴),曲牌逐渐“雅化”(“煞尾”曲牌加入“人生如梦”的哲思);
明代传奇兴起后,曲牌进一步“复杂化”(“【步步娇】【醉扶归】”等曲牌融合南北音乐,形成“水磨腔”)。
他用《汉宫秋》中“【梅花酒】”曲牌为例:“‘他部从入穷荒,我銮舆返咸阳,返咸阳,过宫墙;过宫墙,绕回廊;绕回廊,近椒房;近椒房,月昏黄;月昏黄,夜生凉;夜生凉,泣寒螀;泣寒螀,绿纱窗;绿纱窗,不思量!’这段唱词用了‘顶真’手法(前句结尾字作后句开头),既符合‘梅花酒’曲牌的‘缠绵’风格,又用‘月昏黄’‘泣寒螀’的意象,把汉元帝的‘失妃之痛’写得肝肠寸断。”这种“把曲牌当‘音乐剧本’读”的写法,让我第一次读《汉宫秋》时,竟“听见”了元曲的“音乐心跳”。
另一个亮点是对“词曲关系”的重新定义。传统认为“词为诗余,曲为词余”,但吴梅在《曲学通论》中指出:词与曲不是“先后替代”的关系,而是“功能互补”的共同体——词是“文人案头的雅玩”,曲是“市井勾栏的狂欢”;词的“含蓄”是“克制的情感”,曲的“直白”是“释放的呐喊”。他用李清照《声声慢》(词)与关汉卿《救风尘》(曲)对比:“李清照写‘寻寻觅觅,冷冷清清’,是‘欲说还休’的愁;关汉卿写‘这妮子你休闹,我可也做不得主’,是‘直截了当’的怒——词的‘雅’是‘情感的沉淀’,曲的‘俗’是‘情感的喷发’,二者都是‘人性的真实’。”这种“打破雅俗对立”的视角,让我们突然看清:词曲的“变”,不过是“情感表达方式的变”,而“对人性的洞察”,始终是不变的内核。
四、写作特点:“学者的严谨”裹着“说书人的鲜活”
吴梅的写作风格很“矛盾”:他既是严谨的学者(每段考证都标注“据《元曲选》卷X”“参考《中原音韵》卷Y”),又是天才的“说书人”(善用场景还原、人物对话,甚至模仿古人的口吻)。这种“严谨+鲜活”的结合,让学术著作读起来像一部“词曲学版《故事会》”。
比如在写《中国戏曲概论》时,他没有直接罗列“元杂剧”“明传奇”“清昆曲”的时间线,而是虚构了一个“晚清戏园”的场景:戏园里,老票友王老爷摇着蒲扇说:“列位,咱今儿个聊聊戏曲——元杂剧是‘草莽英雄’,唱的是‘杀富济贫’;明传奇是‘书生小姐’,唱的是‘才子佳人’;清昆曲是‘文人雅士’,唱的是‘风花雪月’……”接着吴梅“化身”为旁边的“年轻学子”,举手提问:“王老爷,那为啥元杂剧能火,明传奇也能火?”王老爷答:“元杂剧接地气,明传奇有文采,各有所长呗!”这段文字像“穿越剧”一样,让我“看见”了词曲的“演变现场”——不是“枯燥的时间线”,而是“有血有肉的文化传承”。
更妙的是吴梅对“戏曲表演”的细节刻画。在《元剧研究》中,他分析《单刀会》中关羽“单刀赴会”的表演:“关羽左手捋髯,右手持刀,脚步沉稳,唱‘大江东去浪千叠’时,声音要像‘洪钟’,眼神要像‘利剑’——这不仅是‘演关羽’,更是‘演英雄的气概’。”他用自己看戏的经历举例:“我曾在广和楼看程长庚演《霸王别姬》,虞姬‘舞剑’时,水袖要‘甩得圆’,脚步要‘踩在鼓点上’,连‘刎颈’的动作都要‘慢半拍’——这不是‘刻意做作’,而是‘用表演传递情感’。”这种“把文本当‘表演指南’读”的写法,让“戏曲学”从“书本”变成了“舞台”,从“理论”变成了“体验”。
五、阅读体验:从“云里雾里”到“豁然开朗”的“曲学觉醒”
初读《吴梅词曲论著四种》时,我有点“发怵”——书里满是“曲牌”“宫调”“科白”等术语,像在看一本“词曲版《辞海》”。但随着吴梅的“引导”渐入佳境,我突然“开窍”了:
最让我震撼的是《吴梅词曲论著四种·总序》里的一句话:“词曲者,天地之性情也,古今之人心也——读词曲,即是读历史,读人心。”他写这四部书,不是为了“立学派”“争高下”,而是想和读者一起“触摸词曲的温度”——那些在元杂剧里“喊冤”的百姓,在明传奇里“谈情”的男女,在清昆曲里“伤春”的文人,他们的“喜怒哀乐”,都藏在词曲的“字里行间”。这种“非功利”的学术态度,让我突然明白:为什么现在很多“戏曲解析”读起来像“说明书”,而吴梅的书读起来像“朋友的话”——因为它不追求“权威”,只追求“真诚”。
另一个触动我的是书中对“小人物”的关注。除了关汉卿、王实甫等“大剧作家”,吴梅还分析了许多无名氏的戏曲作品,比如《永乐大典戏文三种》中《张协状元》的“丑角”表演:“丑角张协是个‘穷书生’,上台时穿补丁衣服,说话带‘土音’,却被观众捧为‘活张协’——因为他的‘土’,是‘真实的土’,是‘小人物的土’。”陈平原指出:戏曲的“生命力”,不在“大团圆”的结局,而在“小人物的真实”——当剧中人“像你我一样”为生计奔波、为爱情哭泣,观众才会“共情”。这种“关注边缘”的视角,让我对“戏曲”有了新的认知:所谓“经典”,不一定是大剧作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