麒麟区潦浒大村家族制陶故事:许家窑的“守”与崔家窑的“变” │ 游曲靖
麒麟区潦浒大村家族制陶故事:许家窑的“守”与崔家窑的“变”
在曲靖市麒麟区越州镇潦浒大村,千年陶火淬炼出众多家族制陶技艺,其中许家窑与崔家窑的故事最具代表性——一个是明代古窑的“守艺传承”,一个是近代私窑的“破界新生”,共同书写着潦浒陶文化的厚重与鲜活。
一、许家窑:明代龙窑里的“守艺人生”
许家窑的故事,要从明洪武二十三年(1390年)说起。那年,明王朝在越州设卫,大量中原汉族迁入潦浒屯居,其中一支许氏家族定居村中,开启了“世袭百户、烧陶制瓷”的家族史。
1.窑址:明代龙窑的“活化石”
许家窑位于潦浒村卖柴巷西侧半坡上、潦浒小学西南角,是现存明代龙窑遗址中保存较完整的一座。窑体呈南北向斜坡状,残长40米、宽5米、高2.03米,首尾斜坡落差达8米,属于典型的分室阶梯龙窑结构。窑腔内满布碎砖、碎陶片,周边地层堆积着大量青釉、酱釉、素面陶片及少量瓷片,这些残片无声诉说着许家窑曾经的辉煌——明清时期,许氏家族凭借这孔龙窑,烧制的青釉罐、酱釉壶等器物,曾是滇东地区的“名优产品”。
2.技艺:“土与火”的千年密码
许家窑的核心技艺,是全手工拉坯与柴烧。据家族老匠人回忆,许氏制陶讲究“三看”:一看泥性——用当地青白果泥(一种含铁量适中的黏土),经“晾晒、翻搅、去暴质、陈柔性”处理后,才能用于拉坯;二看火候——柴窑烧制需“看烟辨温”,火焰从淡黄变淡白再变亮白,温度从300℃升至1400℃,每一步都要精准把控;三看器型——拉坯时手要稳,成型关键在“一次成型”,不能中途加泥,否则烧制后会开裂。
这种技艺虽苦,却被许氏家族视为“传家宝”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许家窑仍有10多户人家烧陶,每到烧窑日,全村人都来帮忙,窑火映红了半边天。
3.传承:从“守旧”到“新生”
如今,许家窑的传承落在崔长宝(云南省级非遗传承人)肩上。作为许氏家族的女婿,崔长宝从小跟着岳父学拉坯、烧窑,对许家窑的技艺有着深厚的感情。面对机械化生产的冲击,他没有放弃传统,而是将现代设计理念融入许家窑的器物中——他设计的“爨文化茶具”,将《爨宝子碑》的字样刻在壶身,既保留了柴烧的古朴,又赋予了时代气息,一把茶壶售价超万元仍被抢购一空。
“机器能做的,我们不做;机器不能做的,我们做。”崔长宝常说。他不仅自己坚守,还带着儿子崔周平(90后)一起干,让许家窑的技艺在年轻一代中延续。
二、崔家窑:近代私窑的“破界之路”
如果说许家窑是“守艺”的代表,那么崔家窑则是“破界”的典范。这座建于1926年的私窑,位于潦浒村北,是近代潦浒陶瓷业“村北制碗”传统的缩影。
1.窑址:私窑里的“烟火气”
崔家窑是一座南北向斜坡状龙窑,全长36米、宽1.6米、高1.4米,坡度15-35度,由窑头、窑室、窑尾三部分组成。窑头设火膛,窑室分若干节,每节两侧有投柴孔,窑尾有挡火墙和烟囱。这座窑虽不如许家窑古老,却见证了近代潦浒“家家烧陶、户户冒烟”的繁荣——上世纪三四十年代,崔家窑每天要烧两窑,产品远销云贵各地。
2.技艺:“变”与“不变”的智慧
崔家窑的核心技艺,是“传统为根,创新为翼”。崔家窑的第四代传承人崔长宝(与许家窑的崔长宝为同一人)认为,“传统不是老套,而是要在传承中创新”。他将现代技术融入崔家窑的烧制中——比如,用真空练泥机代替牛踩泥,提高泥料的细腻度;用气窑辅助柴窑,控制烧制温度,减少次品率。
同时,他坚持“不变”的是“手作温度”。在他看来,“机器压的坯子太‘规矩’,手拉坯才有心跳”。他的儿子崔周平大学毕业后,放弃了城市的工作,回到家乡跟他学拉坯。父子俩一起研究新釉色、新器型,比如“三羊开泰”茶具、“瓦猫”摆件,这些作品既保留了传统元素,又符合现代审美,成为崔家窑的“爆款”。
3.未来:“陶旅融合”的新梦想
如今,崔家窑不仅是制陶的地方,更成了“网红打卡点”。崔长宝在窑边开了工作室,游客可以体验拉坯、修坯、上釉,还能参观龙窑烧制过程。每年开窑节,上万游客涌入,争抢限量版“窑变陶”。
“我们的目标,是让崔家窑的陶文化‘活’起来。”崔长宝说。他计划将崔家窑打造成“陶文化体验基地”,让更多人了解潦浒的制陶历史,感受“土与火”的魅力。
三、家族制陶的“共通密码”:传承与创新
许家窑与崔家窑的故事,虽然各有特色,但都离不开“传承”与“创新”这两个关键词:
传承:许氏家族坚守“全手工拉坯、柴烧”的技艺,崔家窑坚持“手作温度”的理念,都是对传统文化的敬畏;
创新:许长宝将爨文化融入茶具,崔长宝用现代技术提升烧制效率,都是对时代的回应。
正如崔长宝所说:“传统技艺需要更多的人才来传承发扬,并挖掘背后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。”如今,潦浒大村的家族制陶故事还在继续,许家窑的龙窑仍在冒烟,崔家窑的陶器仍在出窑,它们共同诉说着一个真理——只有守住根,才能走得远;只有创新,才能活得久。